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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丽珠:美国语言学家在壮乡20年 不辞长作武鸣人

故事和山歌中的壮语魅力

其实一开始来到武鸣,白丽珠夫妇一句壮话也听不懂,只能从日常最简单的对白开始学习。从“你结婚没有”、“有孩子吗”这样的寒暄话,到“怎么包粽子”“鱼生好不好吃”这样的饮食习俗,一句句地学起来。白丽珠夫妇的语言天赋过人,只用了大半年的时间,他们就能用壮话和当地人交流了。

白丽珠觉得壮语既有魅力,又很深奥。“比如形容红色,壮语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,一点点的红、大片大片的红、浅浅的粉红、很浓重的红都分别有不同的词语去表现,特别细腻;壮语和粤语一样,都有很多语气词,一个‘涅’的尾音,5种不同的音调就可能是5种意思。”

1994年,白丽珠在武鸣县各地采风,每到一地,就召集当地会讲故事的人,让他们聚在一起讲故事。“当时我听壮话还不那么流畅,所以我对讲故事的人强调,不要顾及我能否听得懂,要尽量自然。这样,当他们开始讲述故事后,便往往陶醉于故事的情境之中,忘却身边放有录音的麦克风”。后来,白丽珠发现翻译出来的故事,非常的生动,“全然没有因为是说给一个外乡人听而放慢或简化”。

“壮语中,有时没有表示某种具体的大概念,而却有丰富无比的并列小概念。例如没有‘牛’,却有‘水牛’、‘黄牛’、‘怀孕黄牛’、‘花小黄牛’等等用以表述各种各样牛的称谓,特别形像”,白丽珠告诉记者,她发现随着学习的不断深入,壮语所呈现的奥秘越来越多。“我们觉得,没有对壮族文化的深入了解,没有对壮族生活习性的细致研究,要想在壮家知识的瀚海中取得珠宝,是不可能的”。 

有一年采风,白丽珠在乡下农家住了一段时间,那时正值夏天,夜晚难免蚊叮虫咬。有天,蚊子在梅思德手臂上咬了个大红包,他们突然想知道壮语“搔痒”怎么说,便去敲邻居的门,谁知刚说明来意,邻居大妈竟用熟练的英语叫他“回去”。梅思德尴尬地回屋和妻子商量,整整一夜百思不得其解,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邻居。第二天问别人,才知道壮语“搔痒”和英语“回去”发音完全一致。夫妇俩为此乐了好几天。

2000年,白丽珠主编的《武鸣壮族民间故事》由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。民族研究学者卢岱在《序》中说道:“这本故事集从创意到成书,整整经历了6个春秋。虽然我没有参与该书的组稿工作,但其间的酸甜苦辣,我都能想象到。壮族人讲故事是不讲究时间地点的。家居休闲时讲,田间小憩时讲,圩集相会也讲。在壮族乡村,大凡笑声朗朗之处,十有八九是讲故事。说者娓娓道来,寓情于理,或讴歌善良,或贬斥丑恶,时而含蓄幽默,时而辛辣讽刺,形象、生动地再现了壮族人热爱和平、热爱生活的情怀。”

卢岱还认为,《武鸣壮族民间故事》一书“以壮、汉、英3种文字出版发行,这在壮文出版史上可以说是开了一个先河。众所周知,这3种语言本来大相径庭,甚至是牛马风不相及的,如今却并驾齐驱,相交辉映。阅读故事时,读者会惊奇感受到3种语言的不同魅力,她们仿佛是远亲和近邻的兄弟姐妹,各有千秋地细说着壮家的经典名作”。

2011年,白丽珠又参与到“少数民族古文字的搜集整理与字库制作”项目中,她搜集资料的方法也愈加多样,歌王们的对山歌、道公念的经文,都是她研究的素材。不久前,白丽珠到田林县和老艺人闭克坚交流,了解北路壮剧的发展。她甚至还找到了一个研究清朝古文的壮族友人,拿到珍贵的第一手资料。白丽珠告诉记者,壮族友人非常热情,经常拿鱼生、鸡肉、米酒等来招待她,告别的时候还会用山歌一路唱着送她。记者问她习惯喝当地的米酒吗,白丽珠哈哈大笑,模仿“本地口音”说:“我是能喝一点的喔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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